Mr.Black(2)

///太宰治×中原中也

///大盗Paro-有私设

///前篇—(1)

 

[N]


朦胧细雨中,这座恍若中世纪厚涂油画一般的城市散发出一种悠远而昏黄的味道。屋顶的砖红色经历漫长的时光磨洗变得黯淡,烟灰色的墙壁沁满水滴,罗马式的拉窗外种满颜色鲜艳的花朵,嫣红的佛罗伦萨月季和淡紫的德国鸢尾交错相映,点缀着庄严而复古的街道。

 中原中也与太宰治租住的家庭旅馆在本奇街附近,房间窗口隔着一条街正对着乌菲兹美术馆三层的展室。负责接待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唯一的女儿在北部的米兰工作,他们雇佣了一位西班牙裔的女保姆打扫卫生,而食物则都是由老太太自己烹饪。除了他们,这里还租住着一对来旅游的英国夫妻。

老太太很热情,特别为他们送来了两份亲手做的奶油华夫饼和鲜榨的橙汁。订房之前,中原中也便告知了两人特殊的伴侣关系,但这对夫妻并没有介意,仍然友善的邀请与祝福。

中原中也用标准的意大利语向老太太道了感谢,与她拥圌抱,同时亲圌吻了她花白的鬓发。老太太笑得脸颊红扑扑的,灰色圌眼睛里的目光慈祥而温柔,太宰治对着她变了一个小魔术,手指在她的耳朵边一绕,修长而白皙的手中眨眼间便多了一朵美丽的粉色蔷薇,男人朝她礼貌地一个躬身,献上花:“祝福您,亲爱的太太。”

老太太惊喜地笑了:“也祝福你们,可爱的东方男孩们!”

待房门合上,太宰治与中原中也对视了一眼,分头检圌查了房间各处,确认安全之后,太宰治走到窗前,掀开一点绒布窗帘,露圌出一指宽的缝隙。透过这窄圌窄的一线,他观察着对面的美术馆,敏锐地发现了几处更新安保系统后新增的监控摄像头。

乌菲兹宫位于阿尔诺河的河畔、旧桥的旁边,由两栋平行的三层楼建筑构成,中间以狭长的走廊连接,整栋建筑呈现出独特的“U”字形,而举世闻名的乌菲兹美术馆则位于乌菲齐宫主体建筑的第二和第三层。

他们此次的委托,就在第三层波提切利作品所在的10-14展室,《维纳斯的诞生》就藏在这间大展室内。波提切利运用哥特式的艺术手法,以维纳斯的形象诠释了“美是不生不灭的永恒”的哲学观点——维纳斯从诞生之初就是一位年轻少女,在西风之神与大地花神的迎接之中降世。

委托人要夺取这幅算得上镇馆之宝之一的珍贵画作的原因,他们不得而知。毕竟Mr.ВLack 的宗旨是:只要给够钱,什么都能盗。

中原中也将原来拆装放进行李箱的高倍望远镜重新组合,透过窗帘之间的狭窄缝隙,瞬间缩小了展室窗户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仅凭肉圌眼,便能看清其内部基本的陈设,但太过于细致的摄像头、红圌外线装置仍无法观测。

据现有的资料来看,乌菲兹美术馆的室外广圌场、周界围墙到本体建筑物之间的区域已经划为监视防范区,除了严密的视频监控系统之外,还安装了新型的防闯入接报警系统。而外墙上则设有使用四光束数字式的主动红圌外对射探测器作为防护,这类仪器安装简单美观,但致命缺点是在某些天气条件下会受到一定影响,容易发生误报警。美术馆已经准备在下一个月再安装上高速球形摄像机和灯光,以进行警情复核克服这一缺点。

太宰治查看了手机里的邮件,确认组圌织上寄来的包裹已经抵达佛罗伦萨的暗哨后,便叫住中原中也,两个人收好东西,一同打着伞出门。

沿着河岸而上,他们穿过在旧桥前的L形广圌场,见到了领主宫高圌耸的钟楼,开垛口的堡垒,建筑有非常厚重而简朴的罗马式风格。领主宫是曾经的市政厅,著名的五百人圌大厅就在其中,大厅的墙壁上至今仍有许多著名画家留下的壁画。其中,乔治·瓦萨里的壁画背后藏有达芬奇的壁画作品的新闻近来传得沸沸扬扬。

中原中也仰头去看传闻中的那副壁画,因为画得太高,他也无法看清壁画上乔治·瓦萨里在一面绿色小旗中留下的白色小字“Cerca, trova”——你寻找,便会找到。

中原中也心血来圌、潮地问:“如果有人委托我们偷这副传闻中的神秘壁画怎么办?”

“开个他付不起的天价就好了。”太宰治摸圌着下巴道。

“我还以为你会说,‘那就偷吧’。”

“我有那么不现实吗?”

中原中也哼笑一声:“别太低估你自己,你可比我想象中疯狂得多。”

太宰治弯弯眼角,笑了一下。

他们从修圌道院经过,又去参观了乔托钟楼和圣玛利亚大教堂。大抵是旅游淡季,行人并没有那么多,连日的雨也暂时停了,云层渐渐散去的天空有放晴的趋势。他们几乎一整天都在各种景点游览,购买了一点特别而精巧的纪圌念品,甚至还向在共圌和国广圌场上摆摊的流浪画家买了一副肖像画。他们在一家评价很高的餐厅里解决晚餐,享用了经典的T骨牛排和野生蘑菇配松露,配上店家推荐的招牌红酒,口感甚佳。

明日他们准备亲自到乌菲兹美术馆踩点,确认需要攻破的安保系统所必须的工具,备好之后入夜就能动手,今圌晚应该算是他们最后的休息时间。太宰治从买来的那副肖像画后抽圌出另一副油画,在红圌外线灯的照射下确认做旧后仍隐藏在画中的几处炭点,变换光线强度后还发现画的左上角边缘有一个“Mr.B”的标记,这是他当初用特制颜料勾写的字母。

太宰治为了这项委托,提前几个月便作好的这副画——柔美的少圌女圌圌酮圌体,金黄圌色的卷曲长发,她站在展开的贝壳之上,白色的纤细波浪在海面晃漾,西风之神送去归岸的风,将花束扎在细圌腰的花神展开衣衫,迎接美神的诞生。

那是一副足以以假乱真的《维纳斯的诞生》。

他反复查看与研究过许多版这幅画的摹本,仔细比对真画的高清大图里每一道笔触的走向,用与波提切利相同的蛋彩颜料作画,在画室里工作了两个多月才完成,之后这副作品被送去做旧处理,在他们抵达意大利的前一日才刚刚送到。

但太宰治毕竟未曾亲眼观察过真品,也不确定他所模拟出来的笔触是否足以媲美真画,得以迷惑过专圌家的鉴定,所以他还需要在亲自参看之后作细微处的修改。之所以需要亲眼辨识的原因是由于观看画作的照片与人眼实际观看是有很大区别的,因为绘画是立体的,照片却是平面的。

人眼对于图像细节的分辨能力远比镜头厉害,但人们自身可能感受不到的原因,是因为肉圌眼所“看到”的图像只是眼睛所观察到的数以万计的信息经过大脑的模糊处理之后所得到一种感官效果。而通过拍摄的图片去欣赏画作,大部分的细节其实已经在镜头的拍摄中经过了模糊处理,很难给予观看者原作那种令人震撼的感官刺圌激,尤其是画作的质感及空间层次感。

“太宰,田山花袋到了,”中原中也看见了手圌机里最新的讯息,“他明天会攻破美术馆的防火墙系统,调出安保升级后的系统方案。”

田山花袋是如今世界上最厉害的黑圌客之一,技术支持非常强悍,但要价同时也不小。

“好。”太宰治用特殊的保护纸盖住了他的画,重新装入画框里。挡在外面的肖像画是他们两个坐在一起说话的肖像,太宰治用指尖揩去沾在画面边缘的一点木炭痕迹,将画框放到一边。

中原中也已经卸干净脸上的易容物,靠坐在床头,右手看着手机,左手五指则速度极快地翻转着一枚白色的陶瓷刀片,四边都开着格外锋利的刃,但他无须多光注一眼,便能操控自如。这是他们这行的基本功,对手指的精度和稳度有着很高的要求,每天都必须要重复许多遍类似这样单调而无趣的练习。

太宰治换了衣服去洗澡,室内最后只剩下一盏挂在床头的吊灯。等他换上睡衣出来时,映入眼睛里的正是中原中也陷在晦涩光线里的脸。他略微偏着头,米白色的灯光从他背后斜斜打过来,沿着青年秀气的轮廓勾上一道明亮的线条,带着某种温柔而又充满脆弱的奇异美感。 

那种瞬间的情感忽然像是一层温热的海水漫上胸膛,他克制住自己莫名的躁动,走向青年。他身上潮圌湿水汽像是阵雨一样缓慢散开,带着沁凉的冷意,中原中也下意识地朝他抬起头,口齿间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

太宰治俯身,一腿压在圌床铺,一手则握住他白圌皙的脸颊,指尖有圌意无意地蹭过他耳圌垂,眼里似有潮水流动,晃动着令人看不懂的东西。他们对视着,纠缠的目光、过分亲圌昵的姿圌势和动作都显得太过暧昧。

“你要干嘛?”中原中也的口吻强圌硬,眼睛在一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但太宰治实在太过于了解他,简简单单地就能识破他这不算高明的声厉内荏。也说不清是出于怎么样的恶劣心思,太宰治故意压低了声音,眼睛微微眯起:“突然想吻你。”

中原中也:“……”

妈圌的,这神圌经病是不是中了邪?!

但可怕的是,他竟然会心跳加速!

咚、咚、咚,每一下的跳动都似乎在撞击着胸膛。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手指间灵活转动的陶瓷刀片已经掉在了被面,湛蓝色的眼睛竭力作出怒意以掩盖其中的紧张与慌乱——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指捏紧了被单。

太宰治轻佻地扬了扬眉眼,细长的眼尾藏在垂下的黑色刘海里,几滴未及擦干的水珠从发梢处垂落,滴在他的眼睑下方,在光线里闪烁,宛若一颗性圌感而风圌流的泪痣,在深夜的暧昧之中,游移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冲动和抵死缠圌绵。

他如同触碰蝴蝶的翅膀一样,轻柔而缓慢地亲圌吻,像是害怕他飞走、远远地离开。中原中也闭上了眼睛,接纳了一切,不再抗拒那些藏在灵魂深处的冲动,他的双手搂上了男人的脖颈与后背。

他不去想他们混乱不堪的关系,不去想未来种种悲观的发展,只是沉沦在此刻一个由柔情开始的深圌吻之中。

也许他总是做错了选择,也许他总是偏执而单纯地想要去相信……但中原中也始终明白,身上这个搂住自己的男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冷血,却又多情,戴着伪善的面具当一个最顶级的骗子,骗着世人、骗着他自己。他根本不需要做人的原则,更不需要世人的理解。

因为他是世界上唯一的太宰治。

中原中也收紧了手臂,回应着男人,与身圌体的兴圌奋相对的是意识的悲哀,灵魂宛如被分成了两半,陷在痛苦又欢圌愉的矛盾之中。太宰治褪掉衣物,肌肤不留缝隙地贴在一起。

太宰治陷入欲圌圌圌望的褐色圌眼睛亮得犹如一只西伯利亚的雪原狼,透着不可被征服的野性与寒冷的暴戾,眼尾一线隐隐发红,微微咧开的唇峰之间,尖利的犬齿闪过一丝细细的光,属于雄性本能的占有欲令人疯狂,所有的感官被放大到了顶点。

“你,”太宰治压抑着声音中的细微颤圌抖,嗓音多了几分粗粝的沙哑,“我尽力……让你明天起得来。”他唇角上圌翘,勾起了一抹有些令人胆寒的笑意。

中原中也的手则从男人的肩后收回,手掌覆在了他的脸颊上,拇指轻轻摩挲过他的下眼睑,青年扬起一个挑衅的笑容,白皙的脖颈:“我有什么时候会输给你?”

他始终张扬骄傲,又优雅美丽,像是穿越今生来世的一柄利刃,寒光乍裂,狠狠地刺向太宰治的眼睛。

男人的嘴唇对准青年的喉咙,咬了下去——细腻的皮肤,人圌体的味道,灼圌热的血液,脉搏的跃动,清晰地在他的味蕾上炸开,无数种疯狂的念头撞击着他的神经。

绷紧的肌肉和额间潮热的汗液,证明着他顽强的自控力。哪怕他们口语之间已然开战,但他却始终不会忘记明日的任务对于他们有多重要,一点闪失就可能导致无可挽回的失败。

指尖探进身圌体的瞬间,他听见了对方一声隐忍的呜咽。

晃动的光影之间,太宰治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那么爱他,温柔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刹那浇熄他所有的躁动和充满戾气的毁灭欲。

但是下一秒,他便将上一刻的种种抛之脑后,陷入中原中也给予的快乐里。

……

中原中也醒来时疲倦得根本不想动一根手指,他在被子下面踢了一脚已经在枕旁沉睡的太宰治,恶狠狠地咬牙骂了一句:“混圌蛋。”

他缓了缓,然后慢慢坐起,扶着墙下了床,脚步微颤。他一个人给自己做了清理——几乎每一次太宰治都不会顾忌他的感受,把东西留在里面,也不做任何后续工作。

妈圌的,这真的很太宰,绝对经典的渣男无情。

中原中也顺便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披上衣服在窗台吹了一点冷风,意识无比清晰,好像没有睡意,但消耗体力后的身圌体在叫嚣着睡眠。但理智告诉他,他必须休息,明日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做。最终他还是回到了太宰治身边,被子里还留着一点怪怪的味道,他有些嫌恶地皱了皱鼻子,内心情不自禁涌上强烈的悔恨。

睡熟的太宰治这时忽然展臂,极为顺手地将他搂进怀,属于他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中原中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他试探性地开口:“太宰?”

但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有他的胸膛和臂膀的温度在无形之中昭示着他的存在感。

中原中也垂下目光,顺势将额头抵上他的肩,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佛罗伦萨的夜色清冷,路灯悄然亮起,天空中的几片云仿佛也睡着了般停止不动,大地一片静谧,只剩不远处阿尔诺河缓缓流动的水声。

太宰治睁开眼,温热的指腹抚上青年随呼吸微微翕动的唇圌瓣,在他睡梦中的眼睑上轻轻一吻。

他确实待他恶劣,却也不曾假意温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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